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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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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的人被嘟嘟嘟的電源警報器驚醒,還有3個小時。

停電之後,這裏將會一片漆黑,就和黑夜一樣。雖然現在已經是白天了。

每個人合了會眼,大約三個多小時。

安妮醒的時候,心跳得越來越急,她居然睡著了,她慢慢起身。

羅恩也慢慢起身。他們盯著左右兩個門,一個是休息室,一個是會議室。

羅恩道:“我先去看看羅布斯。”

羅恩話音剛落就推門進去,然後關上了門。

安妮站在門外,豎起耳朵聽著。不一會,裏面傳來一陣槍響,她的身體也隨之一抖。

然後羅恩出來了,槍聲已經說明了一切。

羅恩曾三次舉著槍對著羅布斯,第四次,是真的結束了他。他抹了把臉,想推門進會議室。

安妮阻止了他,她抽出了手槍:“我去。”

羅恩同意,他道:“那你當心一點。”

安妮的手放在門把上,仿佛是用了千斤之力,她終於轉開了門,她看到樓傑背對著她。

安妮舉起槍,慢慢走近,直到距離樓傑三米遠的距離停了下來,她瞄準了他的腦袋。

樓傑一動不動,過了一會,他晃了晃,低著頭慢悠悠地轉了身。

安妮膽戰心驚地看著他的頭慢慢擡起來,她等著他嚎叫著撲上來。她緊緊握著槍,用雙手,她必須殺了他,必須朝他開槍,他已經不是樓了。

樓傑轉身,他顫巍巍地舉起了兩個手指頭,做了一個“耶”的手勢,他的臉浮腫,就好像被幾百個拳頭揍過那樣,腫得一只眼睛都睜不開。而另外一只眼睛的顏色有些古怪,猙獰恐怖,如果不是他做出這個手勢,安妮一定會以為他已經轉化了!

樓傑的聲帶仿佛充了血,沙啞地讓人幾乎聽不出是他的聲音,他道:“我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,但是我會努力看著你離開這裏……我……想用實際行動證明我愛你。”

還沒等他說完,安妮扔掉了手槍,緊緊抱住了他,她的眼眶又熱了,這是不可能的,他不可能活下來的,她已經做好準備親手打穿他的腦袋,可是他還沒轉化,她的心又一次被抓緊了,她生出了希望,哪怕是一點點希望。

她迅速抹去了眼淚,也許樓傑真的能挺過去也不一定,他也許能!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能,但是此刻她開始推翻自己的觀點,她開始相信眼前的事實。她放開了他,迅速拿出了一個小本子,那裏記錄了她開始逃難以來路上的點點滴滴數據,她記錄了樓的時間是5個小時零38分鐘,他還沒有轉化,但是看上去他的情況並不好!

她和樓在進入避難所之前都曾被在外面生活了幾個月的野獸咬傷過。羅布斯也被野獸傷過,但是傷他的是剛從實驗室裏孵化的野獸!這個會不會有什麽關聯?安妮讓樓傑坐下,她從背包裏翻出了測量溫度的儀器,樓傑現在的體溫居然高達43°,她問:“你有什麽不舒服嗎?”

樓傑搖了搖頭:“說不清楚。覺得很熱,但是腦袋還算清醒。你放心,如果我堅持不住了會通知你,我現在還能堅持住,我想喝水,有水嗎?”

“有有!”安妮放下東西,對門外喊,“羅恩,倒水!”

安妮喚了一聲,從包裏取出一直帶著的小型冷凍實驗艙,她抽取了樓傑的一管血液儲藏起來,又取樣本放在微電鏡下觀察,讓她失望的是血液中病毒依然具有活性且非常密集,也就是說樓傑還是會轉化,只是時間的問題,可為什麽他能堅持那麽久?難道真的是因為毅力?

安妮是從來不相信毅力可以阻止病毒的侵染的,她的那點希望又瞬間撲滅了。

樓傑看著安妮的表情,他覺得他的視線很清晰,就好像人物被銳化過,清晰地都能生出棱角來,他的眼鏡早已掉在了地上,他的視線所及就像黑白電視那樣,一切都失去了色彩,他覺得自己好像發生了什麽,這些變化太奇怪,是因為他將要轉化嗎?他道:“別難過,我會一直堅持下去的。也許我最後還是會變成喪屍,但是我一定會看著你離開這裏,你不能放棄,記住我的話,要見證我們的逃亡最終走向了勝利!答應我!”

安妮不敢擡頭看她,她的眼淚流得很不像樣,她點頭,又點頭。

樓傑摸著她的頭發:“趁著我現在還能動,我們想辦法逃吧!”

羅恩將水遞給了樓傑,樓傑接過來,咕咚咕咚連喝了一大杯。他覺得好多了。

他對著羅恩重覆了一邊:“我們得想辦法逃離這裏!”

羅恩點了點頭:“好,但是我們必須先開一個簡短的追悼會。”

安妮表示同意:“對,羅布斯他應該有一個葬禮,我們應該對他表示感謝。”

他們將羅布斯的屍體收拾好,用一塊窗簾布蓋住停放在了休息室的桌子上,阿蔔杜拉主持了這個葬禮,大家沒有合適的追悼詞,所以阿蔔杜拉念了穆斯林的祭奠詞,雖然他們不知道羅布斯的信仰是什麽,可能會有些不倫不類,但是這並不重要,葬禮簡短而肅穆大家都默哀了三分鐘,感謝他將生的希望留給了別人,他會在每一個人的記憶中永生。他的精神將會在活著的人當中傳承,他的名字將被他們銘記和傳頌。

追悼會結束後,安妮扶著樓傑來到總控室的大廳裏,他們決定商量一下怎麽離開。對避難所最熟悉的人恐怕就是杜峰了,所以安妮第一個要問的就是杜峰,她的疑問也是大家的疑問,她道:“杜,避難所裏難道真的沒有逃生井嗎?”

Du坐在地上,咬著嘴唇,他的嘴唇一直在脫皮,他的營養狀況並不好,他習慣於去咬掉嘴唇上的皮,他一邊咬著一邊想著,然後很費力地搖搖頭,他拿出了整個避難所的工程圖:“我幾乎跑遍了所有的地方,但是從來沒有見過逃生井。”

安妮又問:“那有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,比如任何人禁止進入的,或者是有什麽你不知道什麽用處的門或者其他?”

Du捏著下巴又細細回想了下,還是搖了搖頭,他嘆了口氣:“我在這裏幾個月了都沒什麽發現,如果要逃出去的話只有一條路,就是打開防護罩從上面沖出去,可是現在的電力已經連防護罩都打不開了,就算能打開也是沖不出去的,你們剛才都看到了變異者的速度有多快。我看我們就在這裏吃飽喝足等死得了!”

所有的人都沈默了,從上面出去顯然不可能!這次討論還沒發起就已經用沈默終結了。

阿蔔杜拉緊緊揉著牛蛋,牛蛋小聲的問:阿蔔杜拉叔叔,我們真的沒有辦法出去了嗎?

阿蔔杜拉:不會的,我們一定能出去。

牛蛋:可是他們都沒有辦法。

阿蔔杜拉:這是暫時的,一定會有辦法。

牛蛋對阿蔔杜拉的話深信不疑。他點點頭。

李明摘下眼鏡擦拭了一翻,又重新戴上,雖然睡了會,但是依然感覺很疲憊,此刻他也沒有任何辦法。

顧成功和劉坤民坐在沙發上,都保持了相對的沈默,他們的確也沒有什麽好主意。

羅恩拿起工程圖研究著,事實上他覺得這個圖太抽象了,他讓李明調出了屋頂的攝像頭,攝像頭安裝在玻璃罩內,通過電子眼可以看到外面一片星空?他看了看手表,是早上8點,他覺得不寒而栗,外面攀爬的變異者得有多密集的程度才能達到黑夜的效果?那“星光”綠瑩瑩的,難道是眼睛?

安妮擡頭望著天花板,她又聽到了很奇怪的聲音,就好像有人在樓上蹦跳跺腳,她看到了監控器玻璃罩外頭,偶爾有光線透進來,但是很快又被覆蓋,她很奇怪地想到了無數個變異者在外面跳起來又落下,如此反覆,好像要把玻璃罩給蹬穿那樣。

轟隆……轟隆……聲音一聲比一聲大,直到所有的人都有了覺察,每響一聲,她都能感受建築的頂部在隱隱晃動,然後這種力量不斷傳遞下來,她甚至能看到一次性紙杯裏的水在一圈圈蕩漾,就像一個發胖的人肚子上的游泳圈在抖動。她有點坐不住了。這種力量太震撼了,她似乎能想象得出外面的變異者在不斷加大數量跺著玻璃罩!

總控室內的電子屏幕滋滋滋閃爍了一下,頭頂的圓燈忽閃,然後又穩定地亮起。

屋子裏的人鴉雀無聲,他們聆聽著可怕的聲音從外界傳來,仿佛連血管中的血液都開始激起漣漪,左右沖擊著血脈。可是沒有人打破這種安靜,就好像末日降臨到了每個人的頭上,每個人都在靜靜等待城破家亡。

樓傑緊緊握住了安妮的手,他聽不見,但是他能夠感受到震動,他能看到每個人的表情,他忍著身體的痛楚,越握越緊,仿佛能用力量讓她安心。

安妮感受到了從手裏傳遞過來的力量,雖然樓傑現在的臉部很腫,幾乎不像他,但是她不在乎,他原本就不是什麽帥哥,她看著他的臉,想起他常常自己誇自己英俊瀟灑,她就忽然想笑。

樓傑也笑:“多大點事啊。死太容易了。要怎麽活著才是挑戰,挑戰又來了,看你的了。”

終於,安妮打破了沈默,她問:Du,這種防護罩的沈重能力應該是有限的吧?

Du點點頭:任何東西都有極限。

安妮:也就是說,防護罩遲早會破,很可能,當它們下一次蹦起的時候,再掉落,圓頂就會坍塌。

Du抿著嘴又點頭。

安妮:所以我們如果能夠趕在它們進來之前逃走,就可以避免傷亡。

羅恩:你真的相信有逃生井嗎?

安妮:我相信,一個避難所不可能只有一個出口,它一定會有逃生井。

劉坤民道:可是連杜峰都不知道它在哪裏,難道我們這些人能夠再去找一次?這裏很大,而且裏面很危險。

安妮:不,我們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找一遍,除非實在沒有辦法。只能一層一層找過去。

安妮覺得歐文很長的時間沒有發出聲音,他會不會知道什麽?不管他說不說,她還是得問,於是她就問:“歐文,你知道什麽嗎?”

歐文靠著落地燈柱,他的手腕依然被銬著,雙腿的槍傷讓他有些感染發熱,他的臉漲得通紅,他依然略帶諷刺地說:“很榮幸,你終於想起我了。現在我也是你們當中的一個。如果你們不把我當成隊友,那麽我也沒必要告訴你們什麽。除非你們當我是你們中的一員,為團隊做貢獻,我還是有覺悟的。”

安妮道:“你是不是我們當中的一員得看你貢獻了什麽,如果你的貢獻有價值,那麽我不介意你暫時成為我們當中的一員。”

歐文盯著安妮,眼睛仿佛能射出光來,他道:“我的貢獻絕對有價值,你敢答應帶我一起走嗎?我現在是個殘疾人,我害不了你們,我只要你答應,別人我可以不在乎。”

安妮琢磨著歐文的話:“就算我答應了也能反悔,你敢冒這個險,我就答應你。”

歐文呵呵一笑,變聰明了。他突然伸出手指著一個方向:“問他,他一定知道逃生井在哪裏!”

所有人都朝著歐文指的方向望去,樓傑慢了一拍,但是他也隨著大家的方向望去,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精彩紛呈神經病?!

Du哈哈大笑:“歐文你玩我們是吧!神經病知道逃生井在哪裏?豬都能天上飛了!”

歐文不屑地瞧著Du,正色道:“你們最好祈禱他不是真的瘋了,如果他真的瘋了就真的沒有人能幫我們逃出去了!”

安妮並沒有發笑,歐文這個人雖然不值得信任,但是他不會無緣無故指向神經病的,她問:“神經病他是誰?叫什麽名字?”

歐文心想總算還是安妮容易溝通一些,他道:“你應該聽說過他,他叫李靖,他的父親李福就在SVI當教授,是你的同事。他是避難所整個構想的設計者,當時每個人都說他是個幻想狂,他甚至因為深信末日有一天會降臨,所以他花了很多精力試圖制造一個完美的避難所,他投入了很多的資金將項目承包給了各個公司,他的妻子因此而跟他離婚,如果連他都不知道逃生井在哪裏,就沒有人知道了!”

安妮又看了一眼神經病,她真不認識這個企業家,但是李靖這個名字如雷貫耳!如果他是李靖的話,那麽他們所有人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了,她心裏無比激動,天吶,阿蔔杜拉真是他們的福星,他居然帶著神經病逃出來了!安妮難以自制,可她又很快冷靜了下來,問:“可他為什麽會瘋了?”

歐文聳聳肩:“這我就不知道了。我來的時候他已經瘋了。據說,他離婚的妻子和女兒當時也被接到了避難所,可我沒有見到她們,可能是死了。很多人應該都對逃生井感興趣,連你都知道避難所不可能只有一個出口,更何況其他人,他被逼瘋了。”

羅恩聽到這些信息之後,就迅速起身抓住了躲藏在角落裏的神經病,一把將他拖了出來丟在中間,道:“你別裝了,如果你真是神經病,你怎麽可能逃得出來?”

神經病見到所有的人都盯著他,羅恩又拿著槍,他害怕極了,他大喊大叫著躲到了辦公桌的底下,手裏緊緊抱著娃娃:“噓,不要吵醒我的女兒,她在睡覺,你們不能吵醒她!”然後他輕輕哼起了搖籃曲。

Du趴到了桌子底下拉住了他的腿試圖把他拉出來,他不耐煩,但是盡量好言勸著:“兄弟,你就別裝了,我們都不是壞人,這裏要完蛋了,我們會帶著你一起逃出去的,你就說吧!”

“你也想聽我唱歌啊?我會唱很多歌,你想聽哪一首,我最喜歡國際歌,德語版本的怎麽樣?俄語的我也能唱。不過我只唱給我女兒聽。”神經病說完之後,就開始引喉高歌。

Du垂了垂頭,他回頭在羅恩和安妮臉上掃過,不知道該怎麽辦?他急道:“這個樣子怎麽可能記得逃生井,他根本聽不懂我說的話。”

羅恩起身大步走向神經病,他力氣很大,一把就將他拖出來了,舉起槍佯裝要打他,他威逼道:“你再裝我就一槍打死你。”他將槍口對準了神經病的腦袋。

神經病縮著身子,他很瘦,眼眶凹陷,眼球突出,精神恍惚,他將洋娃娃緊緊抱在胸前:“噓噓,不要大聲說話,你沒看到我女兒剛睡著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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